为了不让对方追踪到自己,伯将藏身处内所有可能显示两人动向的物品或打包或销毁,他们没法带走所有的物资,伯只能通过计算排列出各种物品的优先级,并按照最合理的比例装进背包里。
食物和水当然多多益善,但这绝不是说应该全部带上,伯即使是在物资奇缺的时候他也不会携带过量的物品。比起只要找到补给点就能获得的食物跟水,相对较难得到补充的绳索一类的工具显然更加重要,雨衣塑料布的储备在灾后直接与生命挂钩,没有它们,即便杀死了元蜮也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藏身处的大功率手电过于笨重,伯只能带上探索用的小手电,棉被没法带走,他们可能需要更多的衣物避免受冻…
伯当然清楚现在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明明合作是唯一的选择,他却不得不将它抛开,被迫在不合理中寻找合理。
背上的伤还没好透,但现在的亚没有独立行动的能力,伯只好预备一张能给垫在两人之间、仅能起到心理安慰作用的缓冲物,硬着头皮行动。什么都没有改变,两个人永远只会是两个人。
亚又发烧了,和冬末那时一样。既然已经完成过一次死里逃生的转移,那就一定能完成第二次,不这样想不行。
伯最后一次检视藏身处的状况,虽然担心对方可能会根据此前对墙上地图标记的印象追踪他们,但仔细考虑后便觉得那是多余的顾虑。他不认为对方会有那么好的记忆力,即使管网的人手上本来就有图纸,可以借此推断他们正前往某个安全屋,也一定不清楚附近的管道是否安全。为了执意要逃的人身处险境绝对不是头脑清醒的人会做的事,更何况,那家伙可是说过“为了照顾人不能死”。
伯还是决定留心提防,那家伙一定比他预想得更精明,对方当然能推出他们会去其它的安全屋的结论,如果要追击就必然会预判两人的行动路线。伯要做的就是——走对方想不到的路,花费更多的时间,但也更安全。
他手里拿着绘有路线的笔记,嘴里咬着铅笔,将细绳绕在食指上后将指尖抵上两人此时的位置,将提前用线缠好的铅笔点在已经坍塌的购物中心,缩紧绳子绕着食指画了一个圈,在圆圈与预先决定的路线的交汇处再以那个点到藏身处的距离为半径画上一个同样大小的圆,比对了线路的曲折程度后得出了花费时间的估测值。
“四个小时路程,比预想快。”
给头脑昏昏沉沉的亚喂过一口水之后,伯替自己重复了一遍。
“四小时。”
……
地上的天气状况越好,地下就越安全。大部分元蜮都在阳光无法满足它们的需求时才会潜入地下,在接近正午时,即使是Ca区域遭遇元蜮的机会也不会太高,但在穿越被元蜮占据的管网时有极大概率碰到它们设置的黏液陷阱,如果附近不幸有待机的元蜮,猎物的命运同样会很凄惨。“危险区”的设置可不是没有意义的。
为承重和负担轰炸而设计的管道并非拥有垂直管壁,这也就意味着在管道中并不只有沿底部移动这一个选项。元蜮的黏液陷阱大都布置在通风管道的正下方,理论上来说,是能够从侧面绕开陷阱的——当然,前提是重心和抓力能把行动者压在具有不小的倾斜角的管壁上,想要一鼓作气冲过危险区是痴人说梦,而缓慢移动对行动者的耐力而言是个巨大的挑战。
伯喘着气,厚实的军靴砸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他流了很多汗,这是额外负重和长距离奔袭的共同结果。亚在他的背上发出轻轻的低吟,烧得难受的人总希望身边有人能陪着自己,虽然这样并不能让病情在生理上好转,但至少会让病人心里好过一些。
好热、好痛,头就像要胀开一样,身上没有力气,亚全靠伯反抱着的双臂才勉强稳住身体不至于掉到地上。她肆意地往前倾,将热腾腾的鼻息吐在伯的后颈,后者则不时出言确认她的情况,并适时喂一些水给她。
走了很久了,再往前一段就是Ca区。
伯停下脚步,把亚放下,稍稍用力扶住好让她靠着自己,拽开双肩包的拉链,从中翻找出矿泉水,摸黑拧开瓶盖,将瓶口探到亚的嘴边,小心地抬高瓶身,让其中冰凉的液体缓缓流入她的口中。
“含一会再吞。”伯叮嘱道。
他在脑中回忆着预先制定的路线,将目前已经过的管道与之比对,大致估算出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单论线路,伯对管网的了解程度不会比庇护所的人差,加上注重未雨绸缪的个性,伯没道理在遇到紧急情况时坐以待毙。
把手腕举起后,借着表盘的荧光,可以判断时间在早十点的十五至三十分之间,剩余的路程略多于一半。
伯不是很确定他的体能够不够把两人送过危险区,除此之外,在这片管道被纳入Ca区域的时期,对于附近地区的勘测也被迫中止,原有的危险区是否出现扩散、有没有产生新的危险,伯都不得而知。他不可能勉强已经连意识都陷入模糊的亚利用能力检查管网,更何况那样做有可能会加重元蜮对她身体的侵蚀。
所以伯必须在穿越危险区后前往最近的井口,在进入安全时间后经由地面完成最后的路程。这样想来,既然预先到达也只是延长等待时间,他为何要急匆匆地出逃?
别忘了,在他们死里逃生回到地下的那天,小福赶在他们之前就打开了井盖,并且躲藏在邻近的管道中,他有在安全时间外行动的能力。只要那家伙起了一点疑心,他就能在十点之前打开藏身处的门。在亚的病状被发现之后,两人的命运无疑会很凄惨。伯没有把握在近身格斗中不受伤。
空气里有很淡的腥味,元蜮的陷阱是由一种略带咸味的黏液构筑的,它的黏性并不强,但足够粘在猎物的皮肤上,让后者在惊慌中被一点点侵蚀。雨衣可以保护伯,但没法消除受到触动的黏液所传导到震颤,元蜮不是耐心的猎手,在得知猎物落网的瞬间它就会赶在猎物得以逃跑之前操纵它令人生厌的身形扑向对方。如果是晴天,元蜮心情好的时候,它就会分辨猎物的性征,后者有二分之一的概率迎接比死更悲惨的命运;要是天下雨,猎物就能安心地迎来痛苦的死亡后永恒的宁静。
“伯…”
亚的发丝被汗液粘成一绺一绺的,胡乱地糊在脸上,她没有力气打理,也没有那样做的心情。头很疼,疼到受不了了,她感觉不到手,也看不清东西,她想确认自己还能发出声音,她想用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微微颤动的泛着虚弱的白的嘴唇,疼痛到没法思考的大脑,这些都昭示着亚病情的恶化。
发烧杀死的不仅是病原体,体细胞也会在这个过程中死亡,而这对亚来说是一回事。冬天烧退之后,亚甚至失明了几个小时,伯那时真的很害怕,他不知道失去这个孩子之后他该如何维持正常的心智。
“我在。”伯拧上塑料瓶的瓶盖,将它丢进背包里,把脸贴到亚的耳边。
“伯…”亚的声音很弱。
“在。”
“我烦吗…”
伯知道她在说胡话,他贴着她的耳朵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
伯握着亚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她的手背,而亚则闭上眼,顶着强烈的痛苦感受与伯的联系。这是踏过危险区前两人最后的休息,之后的路走错一步就可能将他们引向死亡。
…
伯把双肩包挎在胸前,又一次背起亚,向前方迈开脚步。
……
看着被白色灯光照亮的空无一人的安全屋,一位访客狠狠地攥紧拳头。
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上各绑着一枚创可贴,创可贴的两侧都被剪刀剪开过,它们的黏合点由此从一处变为两处,通过十字粘贴取得了更好的稳定性,同时也得以避开关节窝,方便指头活动。
少年气愤地将地图揉成一团,甚至想要把缴获的弹夹往地上摔,好在理智及时制止了他。
他会把他们追回来,林小福不可能让线索的链条这样不明不白地断开。他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即使撕掉地图也没法阻止他。
翡翠色的眼眸中射出愤怒的光,他关掉手电,将密封门用力摔上。
……
伯一手压住亚的背,另一手放在粗糙的水泥管壁上。军靴在这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仅仅只有一半鞋面能够着地的情况下,若没有能够提供足够抓力的鞋底,无疑会使人在倾斜的地面上失去平衡向后栽倒。
休息过后的亚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没有什么力气,衣襟和后背也早就被汗水打湿,但至少她能够设法让自己紧贴伯的背部。
伯的额头和脚尖都很痛,他用额头顶着粗糙的水泥,扶着管壁的手不敢发力,一直紧绷的脚底有抽筋的感觉,为了把背包压实在管壁上,伯的胸口也开始发闷。
左脚快速抬起,平移着迈出一段距离,由上至下滑动一段直到彻底稳定,这时再迈开右脚,重复同样的动作。伯攀附在右侧的管壁,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片危险区覆盖了一处分叉口,如果选择左侧,就会面临管壁被分岔路切断的尴尬局面,顺着那条岔路继续前进只会离目的地越来越远,而贸然下地则可能丧命,此外,伯绝对不会有足够的体能原路返回。
汗珠顺着伯粘在额上的白发垂下,闯进了他的眼睛里。并不是因为眉毛玩忽职守不履行阻挡汗液的义务,而是流下的汗水实在过于充盈。伯已经摘掉了帽子,但紧张和体能消耗让他的身体不得不通过排汗来释放过多的热量。
挤出两滴眼泪,伯眨眨眼继续前进。
客观地判断,他现在才刚刚走出五十米不到,但伯感觉百米冲刺的辛苦跟这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上。他总有重心向后倾斜的感觉,手心紧张得冒汗,每当热乎乎的手掌贴到冰冷的水泥上,他都会感到不适。感觉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在打滑,脚像是踩在冰上。
现在的疼痛对伯来说算不了什么,他曾经赤足在可以把脚冻伤的地面上狂奔,但伯知道这次冒险行动对身体的伤害远比此前逃脱实验室更大。没有经过特殊锻炼的伯必须以诡异的姿势前脚掌着地行进百米以上的距离。他不确定危险区到底扩散到了什么程度,如果心存侥幸,他也能认为这片区域已被元蜮放弃,此前遗留的陷阱没有得到维护而渐渐萎缩,比预计得更快,这里已经成为Sa与Ca的中间地带了。
当然,这份侥幸的代价会是生命。
元蜮不常有“飞地”,也就是说它们更习惯通过构建包围圈一步步围猎,单次的狩猎场所如果距离邻近的领地边界过远就会逐渐恢复为Sa区,在下次狩猎开始或者包围圈边界收缩到这里之前,那片区域都是安全的。
伯数周前在这里看到过猎物被消化的遗迹,因此将此处划入Ca区,但由于他在更早之前勘探可以使用的安全屋时侦查过周边管网,那时周围还没有任何元蜮出没的迹象,因此这里很可能只是一块飞地。
可惜的是,没等这里安全到能让人踩在平坦的地面上前行,他们就被迫出逃。
这里有直通地面的换气通道,元蜮是从那里入侵的。真是讽刺,元蜮进入地下竟然比它们留下的臭气离开地下更容易。空气中的酸臭让伯皱起鼻子,有些味道不是人能够习惯的,这些气味意味着危险与死亡,许多人没来得及习惯就死了。同时,正如元蜮的外貌一样,它们的气味会激起人的生理厌恶,这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如果仅仅只是远远闻到它们的味道,人们还能够忍受,但要是近距离吸入浓度过高的被污染的气体,受害者将体验到天旋地转的恶心感。
当然,在地面上被吃掉就不存在这种苦恼,至少那边的通风条件很好。如果恰巧在上风方向,就能够痛快地死去。
亚夹着伯的手臂几乎只是样子,伯不得不时时注意背上的亚的状态,在这种地方掉下去绝对不是小事。伯打算再前进十分钟,在此之前不能有差错。这对他来说大概是极限了,每向前几步他都得停下来调整姿势,那感觉比将身体硬塞进对自己而言太小的空间还要难受。你有地方可以伸展身体,但那样就会死。你随时都可以放松,但那样就会死。就是这么一回事。
肌肉不适应这样的动作而震颤,有时候脚筋会抽痛,伯甚至能想象出自己的足部被隆起的脚筋挤得变形的样子。好在那些都只是暂时的。每隔一段时间,伯都会有一种自己已经到达临界点的感觉,在这种时候疼痛会加剧,但他明白只要撑过去状态就会短暂地好转。有时候伯必须停下休息,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由于肌肉在发现用痛觉当警告没法阻止这个莽夫以后选择了直接罢工。想动,但身体动不了。
他流了更多的汗,被湿透的袜子包覆的脚一定不会舒服,但伯根本注意不到那种无关紧要的东西。痛苦的优先度可比不适高多了,饿到极点的人不会再饿,因为紧急消化会给他疼痛。
黑漆漆的管道让伯想起曾经和亚一起躲藏在电井的夜晚,伯还能回想起在静得只有呼吸和心跳的夜里那陪伴在两人耳边的电流的嗡嗡声。现在,人类亲手凿出的电流的运河中,已不再有呼啸而过的为人们带去光与力的能量洪流的踪迹。电的生命干涸了。现在的人类,连目睹闪电、倾听雷声的资格都不再有。
脚上的痛感让伯想起抛开一切拼命逃跑的日子,没有载具,人类怎么肯能跑得过猎食者?能不开枪就尽量省着子弹,牺牲掉别人保全自己,假装什么都看不见迈开腿就是了。被接近就用钝器把那些肉团砸烂,被汁液溅上就耗到伤处换皮。
好辛苦。这个世界和以前没什么不同,要活下去就是会辛苦。如果硬要问为何明知如此还要活着,那大概是因为…
“!”
空气中有血的味道。那绝对不是铁锈或其它什么散发出来的,虽然这里谈不上干燥,但不凑得足够近很难察觉到锈味,更何况这味道在刚刚突兀地出现,这就说明气味的来源离伯很近,而且是新鲜的。
伯停下了动作,他紧张地贴在管壁上,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那味道是元蜮弄出来的,除了祈祷它没有感受到两人的气息以外再没有别的办法。元蜮触觉敏感,但其余感官与人近似,它不过是以视觉为代价换取了超常的感触罢了,它的听与触已经融为了一体,而独立的嗅觉则并没有非常灵敏。尽管如此,捕获猎物对元蜮来说终究没什么难度。
“伯…”
烧糊涂的亚居然在这时候发出声音,伯的瞳孔因惊恐而缩小,他狠狠地掐了亚一把,让她闭嘴。伯不想弄疼她,但要是他再出声就绝对完了,元蜮一瞬间就能把两人砸成肉酱。
可恶!那个鬼东西到底藏在了哪里?!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明明还有良好的光照,为什么会提前到地下来,难道是自己刚刚触动了陷阱吗?还是说老鼠之类的东西…
“痛…!”
亚吃痛的轻喊让伯彻底绝望,他连愤怒都感觉不到,只觉得头晕。他让自己明白这不是亚的错,可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自心底感觉到亚是一个致命的累赘。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就为自己那该死的念头作呕,没了亚他一样活不成,活着从来不是他的目的。
他只是个必须和什么人在一起才能忘记痛苦的胆小鬼。
伯的眼神黯淡了,他觉得时间好慢,平静地等待着死刑宣判。
“对不起。”他说。
“我流血了。”回应他的是亚颤抖着的话语。
令伯意外的是,亚的声音很清楚,她抱着自己的胳膊也稍稍有了点力气,这说明她现在是清醒的。
但他们没有遭到来自任何方位的攻击,这不合理!伯刚要停转的大脑快速运作起来,却没法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亚最近受到的外伤早就痊愈了,内出血也不可能这么久才有反应,难道是什么慢性病,又或者是元蜮…
“哪里的伤?”伯立即问道。
没时间给伯想那些有的没的,既然这里没有元蜮,他就得弄清亚的情况,他绝对不想亚死在自己的疏忽上。他不会逃避了,无论这次亚要开怎样过分的玩笑,他都会把那当作真实拼上全力。
“痛。”亚回答。
“哪?”伯追问。
空气沉默了片刻,伯忘记了脚上的痛苦,但他的脚没有,颤抖着的双足就像随时会从管壁上滑脱一样。他知道自己得尽快完成路程,可他不能放着亚的伤痛不管。
“那里…”亚的声音透着痛苦,但她却支支吾吾始终不肯明说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到底是什么地方。”伯压着嗓子步步紧逼,他没法在这一直耗着,再这样下去他非得失足滑进元蜮的黏液里不可。
“肚子下面…”亚知道伯很累,她就像经历了很大的心理斗争一样,终于给出了不那么模糊的回答。
“肚子疼?”伯知道腹痛的确难以忍受,因为这个出血弄不好就是脏器出了问题,情况不乐观,可是,伯不懂外科,这里也没有能够执行手术的医生,就算有,也找不到适宜的环境和工具…这相当于给亚判了死刑。
伯的思绪再度堕入混乱,他想逃避现实,可又逼着自己陪亚到最后一刻。
“下面、是…下面。”亚吐出的扑在伯耳根的气体微微发烫,可能是此前的低烧导致的。
“……”
伯再怎么迟钝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亚长大了吗?
不,错了,疼痛的部位再怎么说都错了,更何况第一次不会有太强的疼痛,甚至可能是无感觉的。
“把手电筒拿出来。”伯说着,更加用力地把身子压到了管壁上。
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元蜮,以他们的速度说什么也没法逃脱,不如赌一把,在这里进行应急处理。要是一拖再拖把亚的身体弄垮,结局跟被元蜮杀死也没有区别。
亚乖乖照做,她扯开双肩包的拉链,把手探进被压得死死的空间,从最上部拿出了手电。
伯是从一开始就会做好打算的人,武器和手电都放在了最易取得的地方。
“打开它,找块能踩的地方。”伯命令道。
“啪”。手电光照亮了地下空间。
亚摇晃着脑袋,看向左右两边。右边有元蜮的黏液,但左边没有,再也没有了。
……
让危险区变得危险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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